這句話打動蘇芮的是“回到涼州”，蘇存還在涼州呢。

蘇芮又被他按了回去，從張子元的角度，雖然蘇芮容貌平凡，但現在兩個男人靠的這麽近，他多少察覺點異常，但卻不敢直視。

聽蘇白說完，蘇芮未置可否。其實蘇白這主意簡直就是按照她的想法定做的，但她總覺得蘇白不該這麽“貼心”。

蘇白低頭瞧她，分明知道這不是她的臉，也覺那睫毛抖動的很可愛。可忽然間，蘇芮臉扭曲了起來，一把推開他沖了出去。

外面有士兵守著，見蘇芮沖出來槍尖立即對準了蘇芮。

蘇芮顧不上什麽，問那士兵：“茅、茅廁在哪？”

她忽然腹痛如刀絞，簡直憋不住的感覺。

那士兵沒想到會是這樣，要說茅廁，他們就算是低級士兵，可也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，早就辟谷，根本沒有如廁的需求。該不是這人使詐？但見她捂著肚子，表情真的不能再真，這士兵不由茫然了。

“可去大營外面。”幸好段月白聞訊趕來，見蘇白眉頭緊鎖站在帳篷外面，並沒有強行離去的意思，手往大營外面的方向一指。

蘇芮立即化作一道流光朝那個方向躥了出去。

段月白沖蘇白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蘇白慢慢收回視線，在段月白前面進了帳篷。

裏面張子元這會兒也顧不上害怕蘇白，急道：“東坡兄怎麽了？”

蘇白道：“一時嘴饞，大概是吃壞了肚子。”想想蘇芮這麽些天，是啃過幾個靈果，但以她那石頭都能化了的腸胃，怎麽會突然肚子疼？方才他倆可沒商量要來這招。

這時，段月白和蘇白忽然聽到一聲“噗嗤——”

這種漏氣的聲音，怎麽也不該這麽響。

接著一陣惡臭從西南方向飄來，正是蘇芮離去的方向。迅速的，外面的士兵都叫著捂住了口鼻。帳篷裏當然也飄進了這種氣味，段月白忍了忍，最終沒忍住捂住了鼻子。見蘇白和張大元原地不動，段月白以為他們是因為蘇芮是自己人，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，自作主張地也為他們布下一個隔絕結界。

這麽大的動靜……段月白也算開了眼界了。

但還沒有完，又是幾聲“噗嗤噗嗤”，段月白覺得自己都不能保持從容的表情了，他偷眼去看蘇白和張子元，結界忽然一震，蘇白在惡臭之中沖了出去。

段月白一驚，外面忽然傳來段月瑩的聲音：“阿弟快來，有異靈晶——”

段月白顧不上蘇白和張子元，沖出去一看，蘇白和段月瑩都是朝著西南方向而去，而自己的老爹段文正也跟在後面。

“出現了異靈晶。”段文正道，看向蘇白背影的眼神充滿戒備。

蘇白雖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讓他不舒服的視線，但不知蘇芮出了什麽事，所以一刻不停地朝她所在的方位趕去。

段月瑩緊跟其後，她看蘇白也是元後修為，但速度竟比自己快的多，心裏微微震動，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感覺。

蘇芮如廁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，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。她雖察覺到很多人朝這邊趕來，但她這個時候正值關鍵時刻，有一個棱角分明的東西不偏不倚地卡在了菊花裏[淚]。

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[哭]。

偏這個時候腦中響起了蘇白的聲音：“怎麽了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
蘇芮還未回答，就察覺到另外幾道強大的氣息逼近，她顧不上回答蘇白，強提一口氣喊道：“別，別過來，給我攔住他們！”

蘇白聽得蘇芮的聲音都打著顫，可見是很疼。他雖然想立即過去，但也忍住了，一轉身伸開手臂攔住趕來的段氏父子。

段文正修為已臻至煉虛，但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在蘇白的氣勢之下停了下來。

“他肚子不舒服，且稍等一等。”

這麽一說，段氏父子才察覺到這裏正是惡臭的中心，段月白這次徹底沒忍住，“嘔”的一聲吐了出來。

段月瑩雖然沒吐，但表情也很精彩。

唯有蘇白和段文正泰然處之，好像根本沒有嗅到那惡心的氣味。

段氏父子總不會是被這臭味吸引來的，蘇白眸光一掃：“你們也等著上茅房？”還是父子父女三人一起？

其實蘇芮現在在的地方根本不是茅房，風淩大營壓根沒有，她沖出來看見這有一圈矮樹，好歹擋著點，情急之下就鉆了進來。

聽見蘇白的問話，段月瑩表情糾結到極限，她長的虎背熊腰，濃眉大眼，這個表情簡直有些滑稽。

段文正輕輕咳了咳：“其實我們是發現了一種異靈晶的氣息。”

說話間又一股惡臭襲來，但段文正非但沒有捂住鼻子，反而朝蘇芮那邊望了望。

正竭力把卡在菊門裏的東西弄出來的蘇芮感覺頓時不好了，話說她雖然在忙活，但也能註意到圍在她周圍的幾個人的。

“呼——”長長出了口氣，顧不上還有針紮的感覺，蘇芮提上了褲子，跳出樹叢。

肯定流血了，不知拉出來的是什麽玩意。蘇芮還是回頭看了一眼，但絕對沒有興趣撿起來。

詭異的是她還沒有說一句話，段氏三人就沖了進去。

智商告急，求救——

倒是蘇白鎮定地站在一旁，遞給蘇芮一方絲帕。

啊呸——蘇白，你敢再離我近點，我保證不打死你！

段氏父子三人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了，蘇芮蘇白站在外面能聽見他們小聲對話。

過了一會兒，他們終於出來了，因為知道蘇芮蘇白一直沒有離開，所以態度很好。

“這枚異靈晶可是……東坡道友所產？”其實段文正想問是不是蘇芮拉出來的，但那樣好像太不文雅了。

饒是如此，蘇芮嘴角仍是抽了抽，沒想到一位煉虛期大能竟然把她拉出來的東西鄭重其事地撿了出來，還洗滌幹凈，用一方絲帕包裹著。

其實段文正也是嫌臟好吧！

到現在蘇芮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，但是她只是說“正是”。

段文正沒詞了，他當然想知道蘇芮是怎麽拉出來的，可瞧著這小修士帶著幾分狡黠的模樣，分明是如果他不說實話，他也不會坦白交代的意思。

段文正把手上的異靈晶往段月白手裏一塞：“月瑩，上一壺雲霧靈茶，我要跟兩位小友好好聊聊。”

段月白：怎麽就塞到我手上了？！

張子元：怎麽就把我踢出去了？！

同樣是談事，這次的待遇顯然比第一次好多了。蘇芮掃了一眼鋪著虎皮的凳子，站到了一邊，鎮定道：“肚子還有些不舒服，我就站著吧。”

段文正：你是那兒不舒服吧，方才撿起異靈晶，上面明明還有血。

蘇白瞧了眼蘇芮，自己坐下了。

“實不相瞞，當年齊家被滅就是跟這異靈晶有關……”

段文正說話之前先謹慎地在大帳上空布下結界，蘇芮雖然預感到他說的事很重大，但萬萬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驚天秘密。

“當年在風淩和風霄兩塊大陸中出現的秘境，我們後來給它起了個名字，叫做‘空門’。在進入空門之前，司馬家的長老推演過吉兇，認為這一趟空門之行是大兇，嚴重到可以摧毀整個風淩。但那時候並沒有人相信，因為空門開啟之初，就有人從裏面帶出了珍貴的異獸靈植。所以空門之行如約進行。我們雖為四大家族，卻極為團結，家族間聯姻通婚現象層出不窮，司馬長老見阻攔無望，便派出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司馬小仙前去，這樣有司馬小仙的預兆天賦，也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最小……”

“幸虧司馬小仙去了……在進入空門之初，我們的確遇到很多珍貴寶物。但是隨著我們深入空門，忽然之間遇到了大批奇怪的妖獸。你們知道，我們風淩本身就是神族後裔，有些人天生就有馭獸的神通，齊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但是這些妖獸與我們以前遇到的完全不同。就算是普通的靈兔，不但體型比外面的要大數十倍，就連強橫程度，也強上數十倍，更別說那些本身就是高階的妖獸了，按照我們以前對付妖獸的法子，根本就不管用。還有，我們發現了比外面大十幾倍的靈果、靈藥……那裏面的東西簡直讓人嘆為觀止。因此我們也分成了兩種意見，司馬小仙說這根本是不應存在的東西，我們應該速速離去；但齊家的人卻認為既然空門出現，就是合理的，應該抓住機會盡量多弄些回去。”

“我們四家本身是實力相當，不知什麽時候起，齊家總想成為最強大的那一個。大家有了分歧，最後兵分兩路。我那時跟著司馬小仙，在我們後退的時候，遇到了更為強勁的絞殺……”段文正的聲音低了下來，似乎在回憶那可怕的經歷。

“司馬小仙是司馬家族最具天賦的嫡系弟子，她幾次冒險探查，經過嘔心瀝血的測算，最終確定那空門內的東西來自未來……”

這個時候，饒是蘇芮也吃驚了。

段文正似乎預料到她會吃驚，更加詳細地說道：“就是未來的修真界，但裏面卻沒有人。除了人之外，所有的生靈都在迅速地生長、變異，因為沒有人，所以它們強大到不可思議。司馬小仙推斷如果我們繼續呆在裏面，也會發生變異，但是我們卻不能再出去，因為現在的修真界根本承擔不了這麽多高速異變的修真者。”

這有些類似上界之人不能下界，因為能量的不平衡可能會導致世界的崩潰。而且如果出現這麽多異變的修真者，一個有野心還好說，一大群……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。

這麽說，段家和司馬家都算是良心未泯。

“確定了這一切後，我們立即傳訊給齊家，沒想到齊家根本不信……”

或者他們信了，卻不肯出來，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控制住貪婪之心的。蘇芮心想。

“最後，我們這一隊出來的時候，人數剩到十分之一不足。出來後便見到司馬長老帶領其他三家等在空門之外。司馬長老已經測算出了結果，加上司馬小仙親眼證實，大家都希望齊家的人趕快出來。但是直到三日後裏面才有動靜，這個時候已經晚了……”

按照司馬小仙等經歷過的異變速度，三日已經是非常可怕的極限，尤其齊家這種野心分子。齊家大約還想打個擦邊球，卻沒想到其餘三家為了維護自己和風淩的安全，已經決定舍去齊家了。

不用說等齊家的人出來時，就遭到了其餘三家的全力殺戮。他們雖然在空門之內得到了異變提升，但還需要時日才能變強，況且另外三家是鐵了心要除掉禍害，合力之下，齊家這次進去的人自然是一個不留。

說一個不留也不對，那齊震就是個漏網之魚。

段家、司馬家本來只是對進入空門的齊家人進行剿滅，因為四大家族中覆雜的聯姻關系，所以很難連沒有進入空門的齊家人一塊殺完，畢竟那裏還有自己嫁出去的女兒，自己的外孫。他們只是用最嚴格的方法挑選了精英弟子，要求這些弟子以心魔發誓不能洩露一點風聲，這樣，只需要對剩餘的齊家人說齊家的這一支隊伍全軍覆沒就可以了。

但幾個月後，他們忽然發現剩餘的齊家人少了很多。再一細查，三大家族大驚失色，齊家嫡系男丁全部消失，而剩下的，包括三大家族嫁過去的女兒，她們所生的女兒、甚至女兒的女兒悉數暴斃。

他們這才知道一定是有齊家人從空門出來的時候逃脫掉了。

這個人就是齊震。

“但這和我……那塊異靈晶有什麽關系？”蘇芮問道，她不知道自己拉出來的是什麽東西，但段文正說是異靈晶那就用異靈晶來代指吧。

段文正說了這麽久，都沒從蘇芮那引出什麽有用的。他是有些不悅的，但見蘇芮端端正正地坐在鋪著虎皮的椅子裏，面對他這個煉虛期大能，眼睛溫和明亮，神情不亢不卑，甚至感覺比旁邊的蘇白還自在。段文正收回了快到嗓子眼的話，改為：“空門內的妖獸打死之後，體內都有這種靈晶，但這種靈晶和修真界的不一樣，裏面蘊含著比修真界同等大小靈晶強大數十倍的靈力。你……那塊就是異靈晶。”

原來是這樣……只怕段文正以為自己是異獸或者哪裏又出現了空門。雖然不在風淩大陸上，但對整個世界的影響是一樣的。

“這一顆異靈晶是因為我吃掉了齊震養的一頭黑蟒。”蘇芮如實道。

段文正有些不信，但仔細想想，的確有這種可能，最重要的是蘇芮的神情很溫和，一個說假話的人不應該有這樣坦然坦誠的眼神。

空門內的異獸來自未來世界，可能為齊震帶出馴化，但誰也不知道吃了之後會有什麽反應。蘇芮吃了之後肚子難受，最終拉出異靈晶的確是有可能的。唯一有點奇怪的是這位年輕的修士喜歡生食活蟒，但誰沒有個癖好？

段文正越想越覺得是這樣，尤其蘇芮對這枚異靈晶根本滿不在乎。

“好，現在段家主已經得到了這枚異靈晶，我們來談談如何揭穿齊震。”蘇白適時說道，率先點明段文正已經得了好處，當然他的目的也並不是拆穿齊震那麽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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